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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2月22日 星期五

六甲瓦窯


不忍它們湮消在歷史軌跡中,於是用快門留住紅磚赤瓦的美麗身影,在夕陽映照下,猶存幾分頹廢的美感。

  「瓦窯」,是這支客運站牌上的站名,很「在地」,也很「古意」。環顧四周,果真有許多斑駁的瓦窯廠錯落在田野間。

  台南縣六甲鄉,這個目前全台碩果僅存的磚瓦之鄉,歷史年代久遠。據傳荷蘭人在治台期間,特地請了福建磚匠開窯燒磚,來興築熱蘭遮城(今安平古堡)和普羅民遮城(今赤崁樓)。西元1661年,鄭成功入台,參軍陳永華勤於屯田興政,教民燒瓦蓋厝,開啟了六甲磚瓦業的序章。

  六甲的磚瓦窯以燒製薄瓦為主,由於此地黏土紮實,是上等的磚瓦原料,加上燒窯手工精細,燒製過程長達五個月,火候講究,因而盛名遠播。過去有許多廟宇在興建或翻修時,都指定要六甲的板瓦與尺磚。全盛時期,鄉間小道都是一台台運送磚瓦的牛車。

  瓦窯廠多數集中在二鎮村與七甲村一帶,如今,隨著農村磚瓦建物多被鋼筋水泥樓房所取代,六甲的瓦窯業日漸蕭條。雖然聽說目前仍有數十條瓦窯在燒製,但原本這趟是要捕捉燒窯時的輕煙采風,實際看到的,卻是人去窯空的景象。偌大的窯廠、漆黑的窯洞、散落一地的土灰和一台破舊的電扇,我彷彿看到一個被遺棄的老人,孤單地守著這塊土地;走在其間,真有股滄桑落寞的無奈。

  我駐足長思許久,不忍它們湮消在歷史的軌跡中,於是用快門留住紅磚赤瓦的美麗身影,在夕陽映照下,猶存幾分頹廢的美感。這樣的場景,不就如同六甲窯業正走向黃昏的命運嗎?或許,再過幾年,我們就真的只能從那支車牌仔上「瓦窯」這兩個字,去遙想往日的紅瓦風光了!


散落在田野間的瓦窯廠

滄桑落寞的瓦窯景觀

人去窯空

「瓦窯」客運站牌


【本文曾刊載於2003-08-12/中國時報/人間副刊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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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spiration  

  20031月,趁著小孩放寒假,我帶全家到嘉南平原四處遊蕩。那趟行程不只跑了好幾個糖廠追五分車,也順道拐入七股看鹽田,再深入關仔嶺泡泥湯,中途間而轉入幾處旅遊指南上不曾介紹的小景點,六甲瓦窯為其一。

  那天午后,頂著溫絢冬陽,沿「南118」鄉道由麻豆駛往六甲;老婆小孩早已在車上睡到不省人事,惟獨我,卻像隻剛飛出的籠中鳥,興奮地東張西望,一路探尋燒瓦用的古老煙囪,好似在挖寶。

  過官田工業區不遠處,看到了第一根煙囪,於是將車停妥,安步徐行。

  這裡的窯廠頗為集中,窯子造型有些很像饅頭,奈何去時卻不見半個人影,恍若空城。好奇的我在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指引的情況下,只好躡手躡腳地走進其中一個窯洞一窺究竟。

  順著由洞口滲透的微弱光線,我彷彿進入了黑盒子劇場,等著看一齣緊張懸疑的推理戲碼。坦白說,一個人置身在幽闇寂靜的空間裡,加上滿腦子不斷湧現神經質般地幻想,若沒幾份膽量,恐怕也難有機會體驗那種奇妙的感受。

  有趣的是,在二甲村一帶,不只瓦窯多,埤池水塘也不少。其實,它們會並存,還真有一點關聯;由於這裡的土質都是上等的磚瓦原料,於是乎,燒製所需的黏土便多半在當地直接取材,只是,隨著窯業沒落,早年那些東挖西掘留下的大窟窿,最後竟都變成了魚塭,其中一窟較大的,還被取名叫「瓦窯埤」呢!

  物換星移,苦守瓦窯一輩子的窯主們多已老成凋謝,傳統的磚瓦產業也正快速流失中;我不曉得那些被閒置的窯座能否稱得上是官方所謂的文化資產,但端看附近的客運站牌索性以「瓦窯」為站名,也算是替這裡的紅瓦文化做了歷史見證。

  六甲瓦窯,何時輕煙再裊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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