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季年年在輪迴,楓紅美景卻總是稍縱即逝,燦爛人生何嘗不是如此,三十年後,想必青楓依舊在,只是,回首再重拾這幾張「老」照片時,恐嘆人世已滄桑。
或許,這還稱不上是老照片,但看到它們,總令我沉緬在歲月回憶的氛圍中。背景是台北植物園,框景裡的意境很清幽,這兒沒有音樂台、戶外運動場,有的只是芬多精、赤腹松鼠和輕快悅耳的鳥語。
上班地點就位在植物園附近,猶記得那天,午後冬陽,溫絢可人,三五好友,漫步在蓊鬱林木間;正愕於荷花池內枯枝頹廢,一片蕭瑟之際,不意,眼前一棵青楓正展現傲人的紅顏,令人驚豔;河畔倒影,繽紛落葉,美的教人留連忘返。
這棵老青楓就在布政使司衙門後方(2013年起正名為「欽差行台」),在紅綠交替中,已屹立多年,無意在盛夏與荷花爭豔,所以選擇這個季節大放異彩,集三千寵愛於一身,在都市叢林裡可謂難得一見;奈何,楓情萬種的日子,僅有短暫十來天,趁她凋零前,及時捕捉那綽約的風姿。
四季年年在輪迴,楓紅美景卻總是稍縱即逝,燦爛人生何嘗不是如此,三十年後,想必青楓依舊在,只是,回首再重拾這幾張「老」照片時,恐嘆人世已滄桑。夥伴們!莫忘當年曾相約,青楓永遠在,友誼長相伴。
【本文曾刊載於《主計月刊》2008年第629期,中國主計協進社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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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spiration
掐指一算,那幾張1999年1月拍的舊照,距今也已20年了,好快,歲月真無情呢!
能到植物園走走,看看各式各樣的樹木,聽聽鳥兒鳴唱的聲音,對熙來攘往的都市人來說,是一種難得的享受。我總覺得台北植物園就像沙漠裡的綠洲,自然生態豐富,比起那名不符實的「大安森林公園」還更像個森林。很幸運,我退休前的上班地點離那兒甚近,台北植物園一直都是我與同事們的後花園。
以前常搭公車上班,從家裡出發有兩條路線可到,270在「小南門」下車,630則在「建國中學」下。若兩班車同時來,我多半會選搭630,因為下車後必得先穿越植物園才能抵達辦公室,可趁機舒展身心,解緩上班前緊繃的情緒。依我觀察與猜測,那個時段的植物園應該是全天最熱鬧的,特別是荷花盛開的季節。
老青楓栽植於「欽差行台」後方的水岸邊。搭捷運的朋友可在「小南門」站下,從博愛路後門進入植物園後,遇岔路右轉(左轉是到荷花池),沿椰林大道前行,再轉進濃濃樹蔭中的木棧道,出來後往和平西路正門方向,經小圓環花圃,依著水生植物區旁的溝渠直行,便可一窺其身影了。
上述這條路徑,林木森森,小河彎彎,我個人非常喜歡,過去也常走,不論是一人獨行或三五好友成群,散步其間,相當愜意。
有一回,刻意選在下班後,天還沒完全黑之前繞了一圈。黃昏起風時,樹影隨之婆娑,路燈稀疏隱誨,一明一滅,光影朦朧,鳥兒低咽,此景竟讓我升起一股莫名滄桑,想起了林景仁(1893—1940)那首名為《苗圃》的詩:
「薄暮循幽竹,孤蹤破嫩苔,林坰仍舊勝,鷗鷺識重來。
日落愁初孕,風高鬢欲摧,前溪嗚咽水,應是怨康回。」
「苗圃」就是今日台北植物園前身,闢建於日治初期的1896年。作者林景仁生於清光緒19年(1893年),是板橋林本源家族成員,乙未台灣割讓日本(1895年),隨父內渡中國,雖未受正規教育,卻擅長詩文創作,足跡遍及南洋、中國、台灣。這首詩便是他到台北植物園一遊的心情,創作時間約在1922-1923年間。整篇詩的前四句在敘述苗圃的幽雅景致;苗圃位於小南門城外,算是郊野(「林坰」之意) ,「舊勝」則指舊時風景;「鷗鷺」是古人很喜歡的一種水鳥,「鷗鷺識重來」喻指舊地重遊。而後四句卻隨著詩人心境的急轉,引發哀傷之情;由於植物園內有清代布政使司衙門遺蹟,日軍治台初期,將其佔為總督府辦公處所;詩人漫步於此,睹物思情,愁緒頓湧,遂以「康回」這則中國古代神話故事,來暗喻乙未割台一事;康回,即共工氏,是傳說中的水神,因與顓頊爭天子失敗,一怒之下,以頭撞「不周山(神話中一座支撐老天的山)」
,導致人間面臨了天崩地裂、洪水氾濫的浩劫。
其實.跟植物園的前世今生相比,您我的蜉蝣人生都顯得短暫;人生就像火車之旅,有它的車站,也有它的軌道。舊照中的夥伴們,如今是,有人還繼續留在職場上努力打拼,有人則過著瀟灑自在的退休生活.但也有人已經悄悄走完旅程,從人生列車上下來了……
人生啊!短短幾個秋,總是聚散無常,難以捉摸;有緣相聚,自當珍惜,您說不是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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